第27章 【二合一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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璃月的混亂告一段落，天權星凝光利用「群玉閣」，重新將「漩渦之魔神」奧賽爾鎮壓在孤雲閣之下。
宮殿的殘骸在劇烈的爆|炸過後遺留在海上，不少殘垣斷壁在海面上漂浮著。
至於那些一直存放在群玉閣的資料和凝光收集的寶物，或許還有摩拉——全都隨著魔神的消失，而一同沈入海底。
老實說，陸嵐遠遠看著這副光景，只覺得心疼。
這完全就是使用鈔能力解決一切啊！
不過，這件事對璃月港的普通民眾來說，緊緊是一件值得談論的事，就連喜歡在碼頭亂躥玩耍的小孩，都不曾驚慌。
它的重要程度，甚至比不上巖王帝君仙逝。
擁有神之眼的人散去了，千巖軍也在努力地維持秩序。本該恢覆的人氣依舊鼎盛，來往的人群繼續做自己的工作。
璃月港，繁榮，美麗，堅韌，努力。
在他們身上，陸嵐看到了熟悉的影子，就像她愛過的國家一樣，所有人都為之戰鬥著。
人……需要神明嗎？
曾經，或許還需要的，但是現在，人類可以按照自己的腳步往下走。
陸嵐成功和旅行者匯合，精神狀態早已恢覆正常。空和派蒙倒是緊張過頭，一人霸占她的一邊位置，左顧右盼，時刻警惕著。
三個人擠著一起走太不方便了，陸嵐掙紮無果，只能問道。
“你們怎麽了？”
這種時候，空和派蒙動作一致地搖搖頭，異口同聲地回答：“沒什麽！”
解決完這些事情，也是時候去找鐘離了。
鐘離在這場對局中，一定是占著重要的位置，或許還和往生堂有關——
空的視線，落到了往生堂的堂主胡桃身上。
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陸嵐口中說的人，少女眼眸似梅花，就連帽子上也別著梅花枝，她發覺旅行者在看她，非常熱情好客地上來打招呼。
“這位客人，這般看我，是有什麽事嗎？”
“呃、嗯……？”派蒙作為旅行者的外置說話器官，率先對這個稱呼發出疑問，“我們不是客人……？”
“哎呀，每個活在這世界上的人，都會是我的客人！”
雙馬尾的少女興致勃勃地解釋，並且毫不在意地展露自己的想法。
陸嵐在一旁聽著，看到派蒙和空滿頭黑線，才笑著替他倆解圍。
“胡桃，該回往生堂看看了。”
“哦對對，是該回去了，”胡桃打起精神，“這個時候，說不定會有客人上門呢。”
之前說好了替鐘離好好看顧陸嵐，不過陸嵐也醒了，她的保護者也在場，胡桃十分識趣地想要回往生堂。
今天該做的準備工作還沒完成，得回去準備準備，晚上要去無妄坡呢。
“等等，胡堂主，我想問一下，鐘離在往生堂嗎？”
“那家夥有事去北國銀行了——對了，喊我胡桃就行，胡堂主胡堂主的，聽起來多生疏啊。”
“噢……”
“你們是要找鐘離對吧，那陸嵐就交給你們了，”胡桃扶了扶帽子，“我還有別的事做，就先走啦。”
跳脫的少女笑嘻嘻地和他們道別，離開之前還抓了一把陸嵐的手，讓她以後有需要的話，直接來往生堂找人。
陸嵐這次不再敷衍，而是認真地點點頭。
如果有那麽一天，她肯定會先去往生堂的。
“鐘離居然去了北國銀行，沒想到啊，”小派蒙感嘆起來，她一邊說，一邊毫不猶豫地牽起陸嵐的手，“現在北國銀行應該很危險才對吧？”
“這一切的幕後黑手是愚人眾，鐘離先生去找他們……是想算賬嗎？”
“嗯……？”
陸嵐和派蒙兩人，看事情的角度不太對。
派蒙覺得鐘離去北國銀行十分危險，恐怕會在愚人眾的大本營遭遇什麽不測，因此趕緊過去更好，說不定還來得及把鐘離救下。
而陸嵐覺得鐘離是去北國銀行找公子算賬，說不定會把公子錘進墻裏。
“鐘離，很厲害嗎？”完全不懂的派蒙一頭霧水。
陸嵐回想起對方那無痛無痕速度快並且利落的一槍：“很厲害哦！空應該也知道吧？”
空點點頭，若有所思。
“你和鐘離先生……很熟嗎？”
“你不在的這幾天，是鐘離先生帶我游歷的璃月，”這沒什麽不能說的，陸嵐爽快地回答，“本來應該和公子一起的，但是公子似乎有事要做。”
愚人眾……嘖，真是不靠譜的男人。
想到公子戰鬥時講的話，空眉眼皺了起來。
果然，一開始就不該把陸嵐放在北國銀行，他根本沒想到那家夥在利用人的時候，還能生出其他心思。
臉皮真厚。
***
臉皮很厚的愚人眾「公子」，目前正在懷疑人生中。
不過，任誰知道自己之前的計劃是被人算計好的，而且一向和自己不對付的同僚，還在旁邊推波助瀾，促成整件事的發生——都會像他這樣悶悶不樂，甚至有點生氣的吧。
說生氣，其實也不是太生氣，只是有種技不如人的不甘。
不管是戰鬥方面，還是計謀方面，完完全全，輸得一塌糊塗。
以至於旅行者帶著陸嵐上門時，他都沒回過神來。
太丟人了，他這輩子丟人的次數不多，可今天卻是頭一遭的，就連他自己都覺得徹底的失敗了。
……還是當著小姐的面。
“公子，真是太丟人了。”金發的旅行者在一旁，面無表情地重覆捅刀。
橙發青年嗚咽著捂住了臉。
雖然捂住了臉，但是達達利亞還是偷偷從指縫之中睜開眼，試圖去尋找陸嵐的位置。
很可惜，因為公子在黃金屋裏那些說辭，那位過分慎重的旅行者早有準備，一個側身，就將陸嵐擋在身後。
根本看不到小姐的臉，只能看到她偶爾飄出來的衣袖，以及瑩白的手腕。
公子還在傷心著，鐘離卻向旅行者解釋自己的所作所為，以及在這個局中，扮演的位置。
實際上，包括公子在內，整個璃月港遭受的事情，以及權力的變更，都是鐘離計劃中的內容。
璃月的「七星」交出了鐘離相當滿意的答卷，讓他不再遲疑，盡情地享受本次的「退休」計劃——
“等等，「退休」？”派蒙驚叫起來，“「退休」是怎麽回事？”
“好了，你們的寒暄到此為止，”愚人眾的「女士」，那位在蒙德城奪走了風神的「神之心」的執行官，現在正用著高傲和不耐地語氣說話，“依照「約定」，我來取你的神之心了，摩拉克斯。”
摩拉克斯？！
這名字，在場的所有人都聽過，在請仙典儀上，從天而降，啪嘰一聲掉在地上，並且造成了旅行者被通緝的罪魁禍首。
巖王帝君，摩拉克斯。
也是陸嵐一直想見到的，不知道是不是同鄉的神。
之前猜測鐘離只是仙人的陸嵐和空都楞住了，公子和派蒙一副被欺騙的樣子，四人同時看向表情鎮定，毫無起伏的鐘離。
往生堂的客卿，鐘離，真名摩拉克斯。
所以他們一直在找的神，就在身邊？！
鐘離暫時沒有解釋，他朝「女士」頷首，取出自己的神之心，交了出去。
女士拿到了自己的東西就走了，鐘離並不想多留，公子看起來像打擊十分大一樣，整個人更加萎靡不振。
“這裏並不是談話的好地方，”俊美優雅的青年側過身，金色的瞳眸從陸嵐的身上劃過，“我們換個地方。”
“誒，等等，那我呢？！”達達利亞心裏還有一大堆疑問呢，不會就這樣把他丟下吧？！
派蒙露出嫌棄的表情：“你不會以為，你做了這些事之後，還能和我們一起行動吧？”
“那都不是我的本意啊，”達達利亞艱難地辯解，“來自女皇的任務，作為愚人眾的「執行官」，我不可能拒絕。而且說白了，鐘離先生不也在算計我嗎？”
“哼，反正放出魔神的人是你，又不是鐘離！”
雖說早就意料到這一點，不過被自己有點喜歡的人討厭了，確實有些難受。
“那，小姐——”橙發青年試圖向陸嵐撒嬌，可惜現在並不是一個好時機，也不知道陸嵐小姐會不會因此無視他。
旅行者伸出手，漆黑的手套覆蓋在陸嵐蒼白的手背上。
金發的少年擡起眸，輕輕哼笑。
“陸嵐是我的旅伴，她站在我這一邊。”
可憐又可愛的小姐不明所以，卻也乖巧地點頭應和。
達達利亞的心碎了，他一想到自己被小姐無視，之後還得回至冬向女皇報告在璃月發生的事，心情更差了。
哎……戀情本來就坎坷，如果礙事的保護者不在就好了。
果然還是得找個機會向小姐道歉才對。
***
離開北國銀行之後，他們走在璃月的大街小巷之中。
隱藏在人群之中的談話，似乎不太方便，鐘離便把他們帶到去了新月軒，說要請三人吃飯。
不過，在前往新月軒之前，沈默的旅行者，似乎有話要和鐘離說。
派蒙和陸嵐在前方，兩人目前興致高昂，拿著小錢袋，在路邊的攤販處左看右看。
空漸漸地拉開些許距離，保證前方兩人出事能第一時間趕上的同時，也讓她們聽不見他的話語。
“鐘離先生，”金發的旅行者問道，如同太陽般地瞳眸染上些許焦慮，“你認識陸嵐對嗎？”
“……比我更早地，認識她。”
從最開始解除陸嵐的封印時，旅行者早就把她脖頸上的印記，以及鎮石上的封印記了下來。
最初，他並沒有太過在意。
不管如何，是他將人放出來的，那麽之後，陸嵐由他負責，也變得理所當然起來。
一路上，這位柔弱的少女如同易碎的黑色蝴蝶，她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，用一顆熱誠的心去接待所有的善意。
小蝴蝶非常依賴她的旅伴，逐漸地，成為他的心靈支柱。
或許多少是有些移情作用，但旅行者分得很清。
陸嵐是陸嵐，妹妹是妹妹，她們對旅行者的意義，是完全不同的。
“她的封印，是你做的嗎？”
見過「百無禁忌箓」之後，空一直在想兩者之間的聯系。他雖然是從星海來的旅行者，卻也能感受到提瓦特的力量。
所以，見到公子動用「百無禁忌箓」之後，空便察覺到了，那符箓裏的氣息，與當初封印陸嵐的氣息十分相似。
再加上鐘離先生承認自己是巖王帝君「摩拉克斯」，空便得出了結論。
——鐘離，不，摩拉克斯，是封印陸嵐的罪魁禍首。
他這麽做，有什麽目的嗎？
鐘離輕輕地嘆了口氣。
“是，亦不是，”青年垂眸，思緒裏浮現昔日的身影，“那是她的所求。”
陸嵐並不是一穿越，就落到明蘊鎮的。
她在最初來到提瓦特的時候，璃月不過是剛成立的小村落。
人不多，事倒是挺多的，畢竟人類在魔神看來，都是些脆弱不堪的存在。
淋雨會生病，吃不飽也會生病，彼時對人類了解不深的摩拉克斯，年輕氣盛，卻遠沒有現在體貼。
魔神並非生來愛人，只是在相處之中，卻不知不覺地，將人類當作自己的「職責」。
初見之時，黑發的少女穿著奇怪的服裝，手裏還拎著一個會飛的掃把。
她稀奇古怪，才高八鬥，為人類帶來許多有用的「知識」，成為了最初的「老師」。
……直到魔神戰爭的到來，她的「磨損」，也逐漸加深。
“不要試圖窺探她的過去，”鐘離淡淡地說道，“有一些事情，她不知道更好。”
維持現狀，是鐘離能想到的，最好的方式。
那刻在靈魂深處的裂痕，只要察覺不了，就暫時不會有危險。
“可是——”
“你看，”棕黑發的青年微微頷首，示意旅行者往前看，“她現在擁有了足夠的快樂。”
“如果哪一天，她想要知道自己的過往呢？”
“那也是她的選擇……無人能左右，”鐘離輕笑起來，“況且，我從未掩蓋過我與她相識的事。”
鐘離表現出來得很明顯，陸嵐不是笨蛋，她早就察覺到了，只是一直沒有說出來而已。
空若有所思。
“旅者不用如此擔憂，若是她想得到真相，某必知無不言。”
在處理陸嵐相關的事情時，旅行者總有操不完的心。
在他的印象裏，陸嵐是一朵琉璃做的花，不好好呵護就會摔碎，偏偏她自己並不會愛護自己，一直覺得哪怕是碎裂，也沒有問題。
然而碎裂之後的裂縫，即使不存在外表，也會保存至內心。
空不想看到哪天陸嵐崩潰的模樣，所以想要在這之前，替她掃除困難。
不過，這些事情的前提是，陸嵐自己的意願。
既然是她自己選擇不深究，那麽空也不需要再多做些什麽。
他會努力保護好她的。
***
這一次和鐘離先生一起吃飯，再也沒辦法花北國銀行的錢了。
不過是派蒙還是陸嵐都有點小失望，她倆坐在一塊，時不時討論一下，鐘離先生這次有沒有忘記帶錢。
“我猜沒有。”
“絕對沒有！”
兩人都覺得，最後很有可能是空來買單。
不過，巖王帝君摩拉克斯沒有摩拉，這可真是說出去都沒人信的笑話啊……
陸嵐吃得很少，她吃飽之後，一直在喝茶，時不時順手幫派蒙擦一下嘴。
她托著腮，思考著自己兜裏現在還有多少錢。
雖然已經把資格證考到手了，但是還沒開始接相關的委托……不如吃完飯之後，一會兒過去冒險者協會看看吧。
還有，之前拜托工匠做的東西應該差不多完工了，她也得去試一下能不能用才行。
陸嵐思考之際，剩下的三人已經吃得差不多了。
鐘離和空開始說起了送仙典儀的事。
送仙典儀在三日後舉行，作為籌備者之一，旅行者一行人可憑借邀請函，在當日前往玉京臺觀禮。
如果不知道鐘離就是摩拉克斯，那還好，一旦知道這家夥在籌備自己的“葬禮”，幾人的臉色就變得奇怪起來。
陸嵐膽子大，她率先提問。
“鐘離先生，舉辦自己的葬禮是什麽感覺？”
“餵，陸嵐，這麽問的話，鐘離會生氣的吧？”派蒙怯生生地看向鐘離。
鐘離當然不會生氣，更不如說，他對此毫無感覺。
“嗯……如釋重負吧。”
舉行完送仙典儀之後，意味著「摩拉克斯」從此卸下了他的職責。他可以任由自己，用人類的身份好好觀察看著璃月，看著這裏的每一片瓦，每一片磚，每一個人。
屆時，一定會有不同以往的感受。
結賬的時候，鐘離先生果然沒帶摩拉，可他早有準備，面不改色地讓人把賬單寄去往生堂。
吃過飯之後，與鐘離先生道別。
道別過後，三個人坐在璃月的街頭，兩手空空，思考著今晚睡哪裏。
“似乎只能住旅館了，”陸嵐掏出自己的小錢袋，數了數裏面的摩拉，“哎……失去了白吃白喝白住的北國銀行……”
“是一筆大支出呢。”空嚴肅地說道。
如果要住旅館，那麽就需要開兩間房，總不能讓陸嵐和他一起睡吧……在野外的時候還好，但是在璃月港……
他想了想，覺得如果自己敢這麽做，說不定第二天鐘離就會拿著武器破門而入，那些仙人也會把他罵一頓。
知道鐘離與陸嵐是舊識之後，空便想起了碼頭時，留雲借風真君那一句“陸嵐”並非偶然。
……陸嵐該不會真的是留雲借風真君養大的崽吧。
“說起來，之前我們去萍姥姥那裏接滌塵鈴的時候，她不是有個很大的壺麽？”
派蒙靈光一閃，突然就想起了那個秘境。
萍姥姥說，她住在壺裏，壺裏是一個小世界，可以裝許多東西，地方寬大，甚至可以在裏面起房子。
如果他們也擁有這個壺的話——
這能省多少摩拉啊！
“走，我們去找萍姥姥吧！”派蒙率先說道，她飛在半空，才走兩步，發現空和陸嵐都沒跟上來。
提瓦特的小向導滿臉茫然地回頭，看到空抓住了陸嵐的肩膀，兩人在說著什麽。
“你們怎麽了？”
空笑了笑：“沒事，我們走吧。”
“陸嵐呢？”
“她有別的事，咳……等我們問道壺的制作方法，再來接她。”
萍姥姥是仙人，空暫時不想讓陸嵐和仙人接觸，畢竟這些人一看就是她的舊識，說不定見面會發生一些不受控制的事。
剛巧陸嵐也有自己想做的事，她本來就打算吃完飯之後去冒險者協會接任務，既然空讓她留在璃月港，她便乖乖聽話。
只不過，空壓根沒想到，半路竟然還會有其他仙人率先截胡。
去冒險者協會接到與「初級職業服裝人偶師」相關的工作，陸嵐剛換好衣服走出店門，迎面便看見一位白發藍眸的女子。
對方的頭發上，還綁著如同黑色蝴蝶一般的發飾。
“陸嵐，你這些年都去哪裏了？”女子一見陸嵐，語氣熟稔地問道，眉眼上那一抹紅色輕輕上挑，“……你是聽到帝君遇害的消息，才回來的嗎？”
陸嵐：“……？”
她茫然地打了個問號。
這位漂亮的大姐姐是誰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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宮殿的殘骸在劇烈的爆|炸過後遺留在海上，不少殘垣斷壁在海面上漂浮著。
至於那些一直存放在群玉閣的資料和凝光收集的寶物，或許還有摩拉——全都隨著魔神的消失，而一同沈入海底。
老實說，陸嵐遠遠看著這副光景，只覺得心疼。
這完全就是使用鈔能力解決一切啊！
不過，這件事對璃月港的普通民眾來說，緊緊是一件值得談論的事，就連喜歡在碼頭亂躥玩耍的小孩，都不曾驚慌。
它的重要程度，甚至比不上巖王帝君仙逝。
擁有神之眼的人散去了，千巖軍也在努力地維持秩序。本該恢覆的人氣依舊鼎盛，來往的人群繼續做自己的工作。
璃月港，繁榮，美麗，堅韌，努力。
在他們身上，陸嵐看到了熟悉的影子，就像她愛過的國家一樣，所有人都為之戰鬥著。
人……需要神明嗎？
曾經，或許還需要的，但是現在，人類可以按照自己的腳步往下走。
陸嵐成功和旅行者匯合，精神狀態早已恢覆正常。空和派蒙倒是緊張過頭，一人霸占她的一邊位置，左顧右盼，時刻警惕著。
三個人擠著一起走太不方便了，陸嵐掙紮無果，只能問道。
“你們怎麽了？”
這種時候，空和派蒙動作一致地搖搖頭，異口同聲地回答：“沒什麽！”
解決完這些事情，也是時候去找鐘離了。
鐘離在這場對局中，一定是占著重要的位置，或許還和往生堂有關——
空的視線，落到了往生堂的堂主胡桃身上。
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陸嵐口中說的人，少女眼眸似梅花，就連帽子上也別著梅花枝，她發覺旅行者在看她，非常熱情好客地上來打招呼。
“這位客人，這般看我，是有什麽事嗎？”
“呃、嗯……？”派蒙作為旅行者的外置說話器官，率先對這個稱呼發出疑問，“我們不是客人……？”
“哎呀，每個活在這世界上的人，都會是我的客人！”
雙馬尾的少女興致勃勃地解釋，並且毫不在意地展露自己的想法。
陸嵐在一旁聽著，看到派蒙和空滿頭黑線，才笑著替他倆解圍。
“胡桃，該回往生堂看看了。”
“哦對對，是該回去了，”胡桃打起精神，“這個時候，說不定會有客人上門呢。”
之前說好了替鐘離好好看顧陸嵐，不過陸嵐也醒了，她的保護者也在場，胡桃十分識趣地想要回往生堂。
今天該做的準備工作還沒完成，得回去準備準備，晚上要去無妄坡呢。
“等等，胡堂主，我想問一下，鐘離在往生堂嗎？”
“那家夥有事去北國銀行了——對了，喊我胡桃就行，胡堂主胡堂主的，聽起來多生疏啊。”
“噢……”
“你們是要找鐘離對吧，那陸嵐就交給你們了，”胡桃扶了扶帽子，“我還有別的事做，就先走啦。”
跳脫的少女笑嘻嘻地和他們道別，離開之前還抓了一把陸嵐的手，讓她以後有需要的話，直接來往生堂找人。
陸嵐這次不再敷衍，而是認真地點點頭。
如果有那麽一天，她肯定會先去往生堂的。
“鐘離居然去了北國銀行，沒想到啊，”小派蒙感嘆起來，她一邊說，一邊毫不猶豫地牽起陸嵐的手，“現在北國銀行應該很危險才對吧？”
“這一切的幕後黑手是愚人眾，鐘離先生去找他們……是想算賬嗎？”
“嗯……？”
陸嵐和派蒙兩人，看事情的角度不太對。
派蒙覺得鐘離去北國銀行十分危險，恐怕會在愚人眾的大本營遭遇什麽不測，因此趕緊過去更好，說不定還來得及把鐘離救下。
而陸嵐覺得鐘離是去北國銀行找公子算賬，說不定會把公子錘進墻裏。
“鐘離，很厲害嗎？”完全不懂的派蒙一頭霧水。
陸嵐回想起對方那無痛無痕速度快並且利落的一槍：“很厲害哦！空應該也知道吧？”
空點點頭，若有所思。
“你和鐘離先生……很熟嗎？”
“你不在的這幾天，是鐘離先生帶我游歷的璃月，”這沒什麽不能說的，陸嵐爽快地回答，“本來應該和公子一起的，但是公子似乎有事要做。”
愚人眾……嘖，真是不靠譜的男人。
想到公子戰鬥時講的話，空眉眼皺了起來。
果然，一開始就不該把陸嵐放在北國銀行，他根本沒想到那家夥在利用人的時候，還能生出其他心思。
臉皮真厚。
***
臉皮很厚的愚人眾「公子」，目前正在懷疑人生中。
不過，任誰知道自己之前的計劃是被人算計好的，而且一向和自己不對付的同僚，還在旁邊推波助瀾，促成整件事的發生——都會像他這樣悶悶不樂，甚至有點生氣的吧。
說生氣，其實也不是太生氣，只是有種技不如人的不甘。
不管是戰鬥方面，還是計謀方面，完完全全，輸得一塌糊塗。
以至於旅行者帶著陸嵐上門時，他都沒回過神來。
太丟人了，他這輩子丟人的次數不多，可今天卻是頭一遭的，就連他自己都覺得徹底的失敗了。
……還是當著小姐的面。
“公子，真是太丟人了。”金發的旅行者在一旁，面無表情地重覆捅刀。
橙發青年嗚咽著捂住了臉。
雖然捂住了臉，但是達達利亞還是偷偷從指縫之中睜開眼，試圖去尋找陸嵐的位置。
很可惜，因為公子在黃金屋裏那些說辭，那位過分慎重的旅行者早有準備，一個側身，就將陸嵐擋在身後。
根本看不到小姐的臉，只能看到她偶爾飄出來的衣袖，以及瑩白的手腕。
公子還在傷心著，鐘離卻向旅行者解釋自己的所作所為，以及在這個局中，扮演的位置。
實際上，包括公子在內，整個璃月港遭受的事情，以及權力的變更，都是鐘離計劃中的內容。
璃月的「七星」交出了鐘離相當滿意的答卷，讓他不再遲疑，盡情地享受本次的「退休」計劃——
“等等，「退休」？”派蒙驚叫起來，“「退休」是怎麽回事？”
“好了，你們的寒暄到此為止，”愚人眾的「女士」，那位在蒙德城奪走了風神的「神之心」的執行官，現在正用著高傲和不耐地語氣說話，“依照「約定」，我來取你的神之心了，摩拉克斯。”
摩拉克斯？！
這名字，在場的所有人都聽過，在請仙典儀上，從天而降，啪嘰一聲掉在地上，並且造成了旅行者被通緝的罪魁禍首。
巖王帝君，摩拉克斯。
也是陸嵐一直想見到的，不知道是不是同鄉的神。
之前猜測鐘離只是仙人的陸嵐和空都楞住了，公子和派蒙一副被欺騙的樣子，四人同時看向表情鎮定，毫無起伏的鐘離。
往生堂的客卿，鐘離，真名摩拉克斯。
所以他們一直在找的神，就在身邊？！
鐘離暫時沒有解釋，他朝「女士」頷首，取出自己的神之心，交了出去。
女士拿到了自己的東西就走了，鐘離並不想多留，公子看起來像打擊十分大一樣，整個人更加萎靡不振。
“這裏並不是談話的好地方，”俊美優雅的青年側過身，金色的瞳眸從陸嵐的身上劃過，“我們換個地方。”
“誒，等等，那我呢？！”達達利亞心裏還有一大堆疑問呢，不會就這樣把他丟下吧？！
派蒙露出嫌棄的表情：“你不會以為，你做了這些事之後，還能和我們一起行動吧？”
“那都不是我的本意啊，”達達利亞艱難地辯解，“來自女皇的任務，作為愚人眾的「執行官」，我不可能拒絕。而且說白了，鐘離先生不也在算計我嗎？”
“哼，反正放出魔神的人是你，又不是鐘離！”
雖說早就意料到這一點，不過被自己有點喜歡的人討厭了，確實有些難受。
“那，小姐——”橙發青年試圖向陸嵐撒嬌，可惜現在並不是一個好時機，也不知道陸嵐小姐會不會因此無視他。
旅行者伸出手，漆黑的手套覆蓋在陸嵐蒼白的手背上。
金發的少年擡起眸，輕輕哼笑。
“陸嵐是我的旅伴，她站在我這一邊。”
可憐又可愛的小姐不明所以，卻也乖巧地點頭應和。
達達利亞的心碎了，他一想到自己被小姐無視，之後還得回至冬向女皇報告在璃月發生的事，心情更差了。
哎……戀情本來就坎坷，如果礙事的保護者不在就好了。
果然還是得找個機會向小姐道歉才對。
***
離開北國銀行之後，他們走在璃月的大街小巷之中。
隱藏在人群之中的談話，似乎不太方便，鐘離便把他們帶到去了新月軒，說要請三人吃飯。
不過，在前往新月軒之前，沈默的旅行者，似乎有話要和鐘離說。
派蒙和陸嵐在前方，兩人目前興致高昂，拿著小錢袋，在路邊的攤販處左看右看。
空漸漸地拉開些許距離，保證前方兩人出事能第一時間趕上的同時，也讓她們聽不見他的話語。
“鐘離先生，”金發的旅行者問道，如同太陽般地瞳眸染上些許焦慮，“你認識陸嵐對嗎？”
“……比我更早地，認識她。”
從最開始解除陸嵐的封印時，旅行者早就把她脖頸上的印記，以及鎮石上的封印記了下來。
最初，他並沒有太過在意。
不管如何，是他將人放出來的，那麽之後，陸嵐由他負責，也變得理所當然起來。
一路上，這位柔弱的少女如同易碎的黑色蝴蝶，她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，用一顆熱誠的心去接待所有的善意。
小蝴蝶非常依賴她的旅伴，逐漸地，成為他的心靈支柱。
或許多少是有些移情作用，但旅行者分得很清。
陸嵐是陸嵐，妹妹是妹妹，她們對旅行者的意義，是完全不同的。
“她的封印，是你做的嗎？”
見過「百無禁忌箓」之後，空一直在想兩者之間的聯系。他雖然是從星海來的旅行者，卻也能感受到提瓦特的力量。
所以，見到公子動用「百無禁忌箓」之後，空便察覺到了，那符箓裏的氣息，與當初封印陸嵐的氣息十分相似。
再加上鐘離先生承認自己是巖王帝君「摩拉克斯」，空便得出了結論。
——鐘離，不，摩拉克斯，是封印陸嵐的罪魁禍首。
他這麽做，有什麽目的嗎？
鐘離輕輕地嘆了口氣。
“是，亦不是，”青年垂眸，思緒裏浮現昔日的身影，“那是她的所求。”
陸嵐並不是一穿越，就落到明蘊鎮的。
她在最初來到提瓦特的時候，璃月不過是剛成立的小村落。
人不多，事倒是挺多的，畢竟人類在魔神看來，都是些脆弱不堪的存在。
淋雨會生病，吃不飽也會生病，彼時對人類了解不深的摩拉克斯，年輕氣盛，卻遠沒有現在體貼。
魔神並非生來愛人，只是在相處之中，卻不知不覺地，將人類當作自己的「職責」。
初見之時，黑發的少女穿著奇怪的服裝，手裏還拎著一個會飛的掃把。
她稀奇古怪，才高八鬥，為人類帶來許多有用的「知識」，成為了最初的「老師」。
……直到魔神戰爭的到來，她的「磨損」，也逐漸加深。
“不要試圖窺探她的過去，”鐘離淡淡地說道，“有一些事情，她不知道更好。”
維持現狀，是鐘離能想到的，最好的方式。
那刻在靈魂深處的裂痕，只要察覺不了，就暫時不會有危險。
“可是——”
“你看，”棕黑發的青年微微頷首，示意旅行者往前看，“她現在擁有了足夠的快樂。”
“如果哪一天，她想要知道自己的過往呢？”
“那也是她的選擇……無人能左右，”鐘離輕笑起來，“況且，我從未掩蓋過我與她相識的事。”
鐘離表現出來得很明顯，陸嵐不是笨蛋，她早就察覺到了，只是一直沒有說出來而已。
空若有所思。
“旅者不用如此擔憂，若是她想得到真相，某必知無不言。”
在處理陸嵐相關的事情時，旅行者總有操不完的心。
在他的印象裏，陸嵐是一朵琉璃做的花，不好好呵護就會摔碎，偏偏她自己並不會愛護自己，一直覺得哪怕是碎裂，也沒有問題。
然而碎裂之後的裂縫，即使不存在外表，也會保存至內心。
空不想看到哪天陸嵐崩潰的模樣，所以想要在這之前，替她掃除困難。
不過，這些事情的前提是，陸嵐自己的意願。
既然是她自己選擇不深究，那麽空也不需要再多做些什麽。
他會努力保護好她的。
***
這一次和鐘離先生一起吃飯，再也沒辦法花北國銀行的錢了。
不過是派蒙還是陸嵐都有點小失望，她倆坐在一塊，時不時討論一下，鐘離先生這次有沒有忘記帶錢。
“我猜沒有。”
“絕對沒有！”
兩人都覺得，最後很有可能是空來買單。
不過，巖王帝君摩拉克斯沒有摩拉，這可真是說出去都沒人信的笑話啊……
陸嵐吃得很少，她吃飽之後，一直在喝茶，時不時順手幫派蒙擦一下嘴。
她托著腮，思考著自己兜裏現在還有多少錢。
雖然已經把資格證考到手了，但是還沒開始接相關的委托……不如吃完飯之後，一會兒過去冒險者協會看看吧。
還有，之前拜托工匠做的東西應該差不多完工了，她也得去試一下能不能用才行。
陸嵐思考之際，剩下的三人已經吃得差不多了。
鐘離和空開始說起了送仙典儀的事。
送仙典儀在三日後舉行，作為籌備者之一，旅行者一行人可憑借邀請函，在當日前往玉京臺觀禮。
如果不知道鐘離就是摩拉克斯，那還好，一旦知道這家夥在籌備自己的“葬禮”，幾人的臉色就變得奇怪起來。
陸嵐膽子大，她率先提問。
“鐘離先生，舉辦自己的葬禮是什麽感覺？”
“餵，陸嵐，這麽問的話，鐘離會生氣的吧？”派蒙怯生生地看向鐘離。
鐘離當然不會生氣，更不如說，他對此毫無感覺。
“嗯……如釋重負吧。”
舉行完送仙典儀之後，意味著「摩拉克斯」從此卸下了他的職責。他可以任由自己，用人類的身份好好觀察看著璃月，看著這裏的每一片瓦，每一片磚，每一個人。
屆時，一定會有不同以往的感受。
結賬的時候，鐘離先生果然沒帶摩拉，可他早有準備，面不改色地讓人把賬單寄去往生堂。
吃過飯之後，與鐘離先生道別。
道別過後，三個人坐在璃月的街頭，兩手空空，思考著今晚睡哪裏。
“似乎只能住旅館了，”陸嵐掏出自己的小錢袋，數了數裏面的摩拉，“哎……失去了白吃白喝白住的北國銀行……”
“是一筆大支出呢。”空嚴肅地說道。
如果要住旅館，那麽就需要開兩間房，總不能讓陸嵐和他一起睡吧……在野外的時候還好，但是在璃月港……
他想了想，覺得如果自己敢這麽做，說不定第二天鐘離就會拿著武器破門而入，那些仙人也會把他罵一頓。
知道鐘離與陸嵐是舊識之後，空便想起了碼頭時，留雲借風真君那一句“陸嵐”並非偶然。
……陸嵐該不會真的是留雲借風真君養大的崽吧。
“說起來，之前我們去萍姥姥那裏接滌塵鈴的時候，她不是有個很大的壺麽？”
派蒙靈光一閃，突然就想起了那個秘境。
萍姥姥說，她住在壺裏，壺裏是一個小世界，可以裝許多東西，地方寬大，甚至可以在裏面起房子。
如果他們也擁有這個壺的話——
這能省多少摩拉啊！
“走，我們去找萍姥姥吧！”派蒙率先說道，她飛在半空，才走兩步，發現空和陸嵐都沒跟上來。
提瓦特的小向導滿臉茫然地回頭，看到空抓住了陸嵐的肩膀，兩人在說著什麽。
“你們怎麽了？”
空笑了笑：“沒事，我們走吧。”
“陸嵐呢？”
“她有別的事，咳……等我們問道壺的制作方法，再來接她。”
萍姥姥是仙人，空暫時不想讓陸嵐和仙人接觸，畢竟這些人一看就是她的舊識，說不定見面會發生一些不受控制的事。
剛巧陸嵐也有自己想做的事，她本來就打算吃完飯之後去冒險者協會接任務，既然空讓她留在璃月港，她便乖乖聽話。
只不過，空壓根沒想到，半路竟然還會有其他仙人率先截胡。
去冒險者協會接到與「初級職業服裝人偶師」相關的工作，陸嵐剛換好衣服走出店門，迎面便看見一位白發藍眸的女子。
對方的頭發上，還綁著如同黑色蝴蝶一般的發飾。
“陸嵐，你這些年都去哪裏了？”女子一見陸嵐，語氣熟稔地問道，眉眼上那一抹紅色輕輕上挑，“……你是聽到帝君遇害的消息，才回來的嗎？”
陸嵐：“……？”
她茫然地打了個問號。
這位漂亮的大姐姐是誰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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